清晨,五十岚雅彦在四点惊醒,是做了什么很可怕的厄梦吧,他拼命的跳下床,冲到厕所吐了起来。
窗外为什么没有透过来一丝阳光,大概是那晨雾笼罩了那后面谜一样的世界。
雅彦打着寒战坐了下去,不想睡觉,虽然他很疲倦,但是只是稍微闭上眼睛,雅彦脑中的画面就会静静的播放,带着不知名的心跳般的杂音。雅彦觉得自己若是再睡上两个小时直到上学的时间,恐怕他自己就会疯掉。
然后随着静坐的时间拉长,孤独和恐惧渐渐牵扯着的他的心灵。他想向一个人倾诉,想向某人求得拯救。
但是这里根本没有那种可能听他诉说的人,雅彦更不想让他们知道。
这便是来自天上的惩罚吧,无尽的折磨着雅彦,仿佛要把他撕碎一般。
一连串的轻巧脚步声悄然响起,雅彦警觉的向房门盯去,应该什么都不会有吧,雅彦暗暗想着。紧张感和恐惧感从雅彦瞳孔的焦点开始蔓延。雅彦躲藏在房门后边,脚步声停了,雅彦顺着门缝间的黑暗看过去,是一双骇人的冰冷红色眼瞳,散发着怨恨的光芒。
所有的恐怖都爆发了。雅彦一下子撑不住恐惧的折磨,尖叫着向后倒在了地上,但同时对面也传来了一声女生的尖叫,雅彦一下子理清了神智。雪色的短发,石榴色的眼瞳,以及把纤细身躯藏起来的淡粉色睡衣。那是雅彦收留的两姐妹之一——浅井夜月。
“你怎么起来了?”雅彦从之前的惊悸中醒来,相反地,焦躁的心反而渐渐平稳下来。只要有人在身边,就不会孤独。
“唔,唔......”夜月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,甚至把身上的剪刀拿出来防卫着:“啊,哦,那个,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,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,听到你这屋有声音,就觉得你已经起来了,所以就来找你了。”
雅彦多少有点惊讶,因为他自认为刚刚他没有制造什么噪音可以传到浅井姐妹的房间。
“那你现在好些了么?”
“唔,喔。是好些了,有人在旁边嘛。”夜月悄悄眨了了眼睛,又望向雅彦。
雅彦有些僵硬的笑了,他的嘴角无法灵活提起来,因为他最近渐渐忘了怎么笑了:“没事就好,那怎么样?做的是什么梦。”
“恩,恩,恩唔,是,是一个很可怕的梦,是一个人死掉的样子,那个人被捅了好多刀,血花飞溅,而另一个杀他的人在笑着,笑得非常恐怖。唔,有点不想想起来。”声音颤抖着,夜月埋下了头,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雅彦也战栗了起来,是同一个梦,同一个噩梦。
碰!房门又一次轻轻的打开:“呜呜呜,哥哥,姐姐,你们在哪啊?”
那哭着的声音像是幼兽的啼鸣,止月(浅井姐妹的妹妹)瘦小的身躯曳着垂地的长发颤颤巍巍的走进来,那目光带着泪花,一看到姐姐就疯狂的冲过去,扑在了夜月的怀里,低声呜咽起来:“听到好吓人的尖叫声就醒来了,但是发现姐姐不见了,一个人好害怕,好害怕,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呢,呜呜。”
夜月抚摸着止月额前的发,浅浅的笑着,像母亲一样:“不哭不哭,止月是好孩子,什么都不会发生的,我们这不是都在么?”
“可是那天我一醒来,爸爸和妈妈就都不见了,然后,然后他们就都......呜呜呜......”止月又哭了起来,夜月再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了,只有低下头,和相依为命的妹妹紧紧拥在一起。
浅井姐妹的父母在大约半个月前都被人杀害,浅井姐妹在那之后就悄悄的藏在了雅彦的家里,寄宿在雅彦家中。
就这样,渐渐的,夜月看到止月的眼泪终于停了,于是便和雅彦提议:“时间也不早了,你还要上学吧,那就来做早饭吧,我会帮帮忙的。”
雅彦点了点头:“早饭做三明治就可以了,但是午饭应该没时间准备了,所以你们中午在家订披萨就好了,抽屉里放了些现金,应该够买好几人份的了。”
夜月懂事的微微颔首,然后抱下止月,和雅彦向厨房走去。
早餐很简洁,在迟到时间的前半个小时,雅彦不得不准备好书包,向门外走去。
“哥哥你要去哪?”止月跟了上来。
雅彦蹲下来抚摸着止月的头,勉强用慈祥的语气说道:“哥哥要去上学,不能带着你,晚上回家再陪你好不好,先和你姐姐在家里玩吧。”
“呜,我什么时候能再回去上学啊。”夜月和止月自从寄宿在雅彦家里后就再没去上过学,无论是以前的同学还是朋友都也在没见过。
夜月也一样望向了雅彦,有一丝怨恨一不小心夹在了里面,看得雅彦心酸但又无奈。
“果然不是监护人的话,就算报个新学校也是不可能的吧?”夜月有点失望的问道。
雅彦沉默了,是的。
夜月转过身,笑着牵起了止月的右手,然后又拉起止月的左手,让止月从雅彦面向自己,然后就像姐姐该做的那般微笑:“止月,现在暂时还不行,但是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止月哭了起来,吵着要找那些同学和朋友,但这是不可能的。雅彦悄悄关上了门,单肩扛着书包轻轻叹气。
今天是阴天,所以浓雾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,夏天不知何时过去了,空气是凉爽,也是寒冷,腐黄的落叶渐渐覆盖了地面,踩过去时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。说来居然是高三的第一天。
雅彦看向迷雾的深处,有人来人往的影子,有树木随风摇曳的影子,有大厦高立耸拔的影子......
想看清那迷雾的后面,雅彦轻轻的叹息着,迈出沉重的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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